中込柴子一动不动

★トキトキ★☆★



他蹲在街边,指节上布有累累伤痕的手滑进了口袋,从中抽出了一根烟和它的搭档打火机,全然不顾随着他动作摆动的白色衣边沾染上了地面的尘土。烟嘴被夹在嘴唇之间,打火机里冒出的火焰爬上了烟身,以烟草为燃料制造出了一口又一口令人愉悦的烟雾。


他在等人。

他叼着第二根烟,正准备点燃它,破旧自行车由远及近传来的苟延残喘及时阻止了他。他眯着眼,打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控制着车把的人还是穿着那件破烂土气的t恤,一脸傻笑,由远及近地朝他驶来。

「忠,我来啦!」

鸭川揉了揉紧锁已久的眉头,试图让自己放轻松,不要对贵田春彦这个笨蛋有太高的期望,竭力劝服自己,让自己接受这个踩着破脚踏车笑得傻气软糯的人就是他今天的司机的事实。

嘎吱嘎吱的呻吟直到贵田和他的车的影子投到鸭川的身上才算结束,贵田轻巧地下了车,脚轻轻往后一撩支起了车腿儿,有模有样地学着鸭川的姿势蹲了下来。

只不过他嘴里塞的是根棒棒糖。

「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呀?」

贵田好像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期待不已,鸭川瞥了他一眼,担忧和焦虑写满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他开始后悔了,要不是贵田这个家伙绝对不会也不敢嘲笑自己骑不来自行车......

「忠ーー?」

就在他愣神的恍惚之间,贵田的脸突然放大了很多,鸭川那双与暴走族气质不符的圆眼里霎时装满了那张圆圆嫩嫩微张着嘴的傻脸。条件反射让他一把将那张脸推得远远的。

「呜哇春你个混蛋,靠那么近是想挨揍吗?!」

「不,不是的!对不起我错了忠!」

贵田吓得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拼命往后缩。鸭川放下了用来吓唬他的拳头,起身拍了拍身上沾到的尘土,顺势拉起了依旧一副怂样的贵田。

「走吧」











贵田拍了拍那双紧紧扣住自己腰的手,一只手扶着车把,腿支撑着这辆承载着两个人重量的车的重心。

「我要骑啦!」

说罢他松开了那条腿,车轱辘艰难地背负着两人的沉重,一开始没有掌握好的平衡让控制着方向的车把东倒西歪,贵田费力地维持着整辆车的平衡,与那双被他握得已经褪了色的车把做着斗争,却被鸭川突然紧贴上来的热度吓得浑身都绷紧了。

「诶诶?」

这算是被依靠了吗?算是的吧!被那个鸭川忠,那个自己崇拜敬畏着的,为了保护八盐不受其他组威胁而为之奉献的,拥有着自己遥不可及的八块腹肌和金色飞机头的,那样的鸭川忠,所依靠了吧?

「呜哦哦哦春你快让它别扭了!!!」

鸭川近乎是恳求地低吼了出来,之所以他不会骑自行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于如果骑了起来,双脚就会离开地面,简而言之就是恐高的一种。不过现在他就算不是控制车把的人,也无法脚踏实地的踩到些什么。

「马上就骑起来啦,呼呼,忠是在害怕吗」

贵田的尾音跟他的嘴角一起不自觉地上扬了,只不过前者被环着他腰肢的暴走族敏捷地捕捉到了,等到车身不再那么摇摇晃晃的时候,他报复似的狠狠地掐了一把他的救命稻草。

「呜哇好痛!」

稻草吃痛地叫了起来,不出意料的,发出抗议呻吟的破旧自行车又一次徘徊在失去平衡的边缘,贵田委屈地瘪了瘪嘴,可再怎么样也不能反抗他的老大,他只好打起精神,在腰肢的酸痛里与平衡做着斗争。

「你这家伙,专心点啊,可不要给我丢脸了,毕竟今天你是我承认过的小弟啊。」

鸭川是用八盐总长的一日限定小弟这个名号让贵田上钩的,或许对别人来说这个虚名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但是对贵田来说,鸭川觉得足够了。那个稚气未脱的胆小竹马,这个由总长亲自颁给他的称号能满足了他对暴走族的一切幻想。

想到这里,鸭川觉得自己真是个慷慨大方的leader,他靠在已经罢工了的爱车上摸出了手机,准备将这份惊喜送给他怯懦可爱的小竹马。果不其然,贵田雀跃地答应了,鸭川甚至能想象到手机那端与他通话的人此时应该翻箱倒柜地在他那间小得可怜的衣橱里寻出那么一件能配得上总长小弟身份的衣服。

然而终究是他的想象罢了。

被穿得皱烂脱线的t恤此时正被鸭川蹂躏得更加破败,为了掩饰住自己的不安,他用笨拙的口舌竭力转移贵田的注意力。

「巡逻辖区可是暴走族的日课,绝对不能放过那些想要在我们地盘挑事的混蛋,你要看好了哟春!」

此时鸭川应该挥舞着拳头,使得他的演说更加有煽动性和说服力,然而最终他还是没有勇气放开任何一只抱住掌舵手腰肢的臂膀。

他突然消沉起来,暴走族怎么能败在区区自行车上,连贵田春彦都能征服的自行车上。

一成不变的熟悉街景从他的眼角溜过,一切似乎没什么不一样的,单调无聊的日课,即使是接近傍晚依旧灼人的夕阳,他是孤高的暴走族,八盐的守护者,他应该一人独行,胯下骑着转转把手就会发出骇人咆哮的爱车,以他强硬的姿态去拥抱这片有他所爱的一切的八盐。

贵田呼哧呼哧地踩着踏板,两个人的体重不仅对于他那老伙计的身板是个挑战,对贵田并不足够充沛的体力也是个考验。他尽力不在他那一日限定的头头面前露出半点儿疲惫的神色,可顺着脖颈淌下的汗珠和因为过度用力而涨得通红的脸颊将他出卖了个精光。

鸭川将这一切收进眼底,却默不作声,他和贵田靠得太近了,目之所及耳之所闻皆是贵田,他的脊背,他的喘息,他的心跳,鸭川觉得他快溺死在贵田的存在里了。

他粗暴地把这一切归咎于炎热到窒息的天气头上。

「快点骑啊春,热死了。巡完了我请你吃拉面,双份叉烧的那种」说完他作势拉开了自己的衣襟,让温热的风肆无忌惮地灌进他精壮的身躯。

「好,好的!忠真好,呼呼」

「哈?你再笑得那么傻呼呼的就不带你去了喔?」

「是!总长大人!」

鸭川这个笨蛋,他哪知道,他可不是贵田一日限定的老大。



他是他一生限定的英雄。













「呼呼,忠还是不会骑自行车呢」

烂醉如泥的鸭川维持着仅剩的意识,紧紧搂着贵田的腰,生怕前面和他一样醉得一塌糊涂的人一个手抖把他甩在了坚硬冰冷的水泥地上。

自行车以S型的路径危险地向前行驶着,贵田一张嘴,酒气就扑面而来。

「啊,不会就不会,怎么了啊,你好啰嗦啊春」

久违的聚会变成了大叔们的诉苦大会,酒精的作用下,两个中年男人抱头痛哭的景象着实是把小小店铺里的其他客人吓得不轻。

「毕竟是大叔了嘛……啰嗦点也正常嗝」

醉醺醺的男人头上的摩丝也不再坚挺了,挣脱了束缚的几撮发丝就着风放飞自我,倒是鸭川,一头乌黑的短发乖巧地趴在他的头上,有段时间没剪的刘海垂至眉眼间,将他张扬的眉峰巧妙掩藏。像是他的发胶全都逃向了贵田的头发。

自行车驮着两个颓废的中年男人晃晃悠悠,稀稀落落的行人唯恐避之不及,掩着口鼻嫌恶地让开了路。醉汉们高声阔谈着只有他们能懂的醉呓,笑声张狂得仿佛他们还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一头撞上了垃圾弃置处。

今晚,真不错啊。

鸭川半靠在装满废弃物的垃圾袋上侧着头,意识消失前最后的记忆是贵田淌着口水呼呼大睡的侧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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